代际传承、家族权力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

 

第一节  研究背景与研究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民营企业发展迅猛，在国民经济的发展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受中国传统文化和企业体制等多种因素影响，我国民营企业大多带有较为浓重的家族化气息。家族化一方面会降低企业代理成本，同时也会衍生出利他行为。因此，家族企业的健康发展一直是企业界和学术界非常关心的问题之一。 经历 30 多年的发展，大部分的家族企业已经进入一二代之间权力交替的关键时期。范博宏在其所著的《关键时代：走出华人家族传承之困》①中提出未来的 10—20 年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代家族企业整体交班的“关键世代”。受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相当一部分的家族企业创业者只有一个子女，这就使得在接班人的人选范围上变得十分狭小。陈凌、窦军生等在《2015 中国家族企业健康指数报告》中指出，虽然家族的年轻一代普遍拥有更高的教育和学历背景，但在实际管理经验上的缺乏使得家族企业传承往往会伴随着短暂乃至较长时间的痛苦期。与此同时，部分家族企业甚至会出现家族内部成员无人或无人愿意接班的情况。目前，在全球经济缓慢复苏的背景下，中国的经济增长逐步放缓。2014年和 2015 年我国 GDP 增长率分别为 7.3%与 6.9%，依托于制造业等传统行业的大部分中国家族企业面临十分严峻的考验。根据福布斯 2015 年发布的《中国家族企业调查报告》②中显示，在所有上市家族企业中，无论是否完成了代际传承，经营业绩都相较之前有了一定幅度的下滑。完成传承的家族企业，二代对于企业的掌控能力也将受到市场巨大的挑战。而根据国外学者的研究，家族企业在每一次代际传承中的成功概率逐次递减，只有 3%的家族企业能够传承至第四代（Churchill 和 Hatten，1997）。在这一特殊阶段，无论对于已经完成还是未完成管理权交接的家族企业，都面临着巨大的考验。家族企业代际传承过程中的存在的传承危机问题开始突显出来。 

.......

 

第二节  研究内容与基本框架

本文在研究中结合了规范研究和实证研究两种方法。在规范研究中，本文首先对家族企业概念进行梳理和界定；然后综合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相关理论与企业危机相关理论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进行概念界定；最后研究家族权力、代际传承进程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之间的作用机理。实证研究部分通过控股家族终极控制权和现金流权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之间相关关系展开研究。同时，根据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所处的不同阶段，研究不同阶段家族权力与传承危机之间的相关关系。 第一章为绪论。主要对本文的研究背景、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研究的基本内容、文章框架以及本文选题的创新点分别进行了阐述。以家族企业为主要代表的民营企业作为推动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其发展过程中的代际传承问题一直是学术界和实务界关心的热点，从传承危机的角度来研究家族企业代际传承问题则是本文的一大创新之处。 第二章为概念界定与文献综述。首先对家族企业、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家族企业传承危机等概念进行整理和定义，总结了我国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的现状和问题。在此基础上，本文认为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危机包含了家族企业出现无人接班或在代际传承进程中发生的企业盈利下滑、债务比例上升、市场价值缩水、核心员工离职、市场份额减少、企业破产和企业声誉受损等一系列对企业持续经营不利的情况。本文在研究中将家族企业传承危机定义为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中所可能发生的企业财务危机和财务困境。本章的研究为后面的实证研究打下了基础。 第三章为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本章首先通过代理理论推导控制家族终极控制权和现金流权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的影响，分析作用机理。其次，使用权威理论、社会认同理论和高阶梯队理论分析了不同传承进程中家族权力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之间的相关关系，从而提出研究假设。 第四章为实证研究设计。本章主要包括了样本选取、数据来源、变量的定义和模型构建。在选取样本时，从同花顺数据库和 CCER 数据库提取源数据，根据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三阶段的定义进行多层筛选，获取了上市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样本。通过对已有文献的归纳整理，定义家族企业传承危机及其相关解释变量，构建实证模型。 第五章为实证检验结果分析。本章主要包括描述性统计、主要变量相关性分析、多元回归统计及稳健性检验。在本章中主要检验了两方面问题：一是控股家族终极控制权和现金流权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的影响作用，二是不同传承阶段家族权力与传承危机之间的不同关系。为了保证结果的稳健性，本章选用替代变量对实证结果进行了稳健性检验。 

........

 

第二章 概念界定与文献综述 

 

第一节 家族企业的概念界定

上世纪 60 年代，关于家族企业主题的研究开始兴起。由于国外在家族企业数据统计上相对完备，研究方法相对领先，国外学者在家族企业方面的研究随着家族企业的繁荣发展逐步成为了一大研究热点。而我国由于历史原因和特殊的国情，大部分家族企业在改革开放之后才逐渐发展起来，关于家族企业的相关公开信息相对较少，学者们对家族企业问题的研究起步较晚。家族企业作为一种特殊的企业形式，不同的学者对于其有着不一样的思考和定义。正是由于缺乏统一和准确的定义，国内外对家族企业相关问题的研究存在不同的研究结果。自上个世纪开始，外国学者就开始尝试对家族企业作出一个严谨、合理的定义，然而却没有一个特别统一的结果。本文对国内外学者关于家族企业的经典定义进行梳理，将从家族企业权力和家族企业传承两个视角进行界定。企业股东的经营管理权和所有权的多少对于其能否掌控企业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在家族企业中，通过家族经营权和所有权的多少可以衡量企业是否为家族企业。所有权的比例是界定企业是否为家族企业的重要指标（Barnes  和Hershon，1994）。他们在研究中指出判断家族企业的唯一标准即为家族是否拥有企业的所有权。Donckels  和 Frohlic（1991）扩展了前人的研究，认为家族企业所有权的标准应当达到一定的临界标准。

.......

 

第二节 基于家族企业传承的界定

家族可以被认同为一个小型的社会。通过研究这个小型社会中各个成员的行为状况来判断企业是否为家族企业是家族企业界定上全新的视角。无论是从经济学角度还是从社会学角度来研究家族企业，两者都有一定程度的相关性。企业的代际传承是家族企业的一种特有现象。Beckhard  和 Dyer（1983）和 Astrachan（2002）通过家族成员在企业经营管理过程中的参与程度来界定其是否为家族企业，要求有一定数量或者多代家族成员参与到企业的经营管理才将其确定为家族企业。与此同时，两代以上的家族成员共同参与企业的高层决策也被作为定义一家企业为家族企业的重要标准（Donnelley，1964）。Churchill  和 Hatten（1987）指出家族的传承意图也是定义家族企业的重要参考依据。Chua（1999）在定义家族企业时侧重于企业能够在家族团体经营下有着良好持续的发展。综上所述，诸多国外学者对家族企业的界定的角度各有不同，但又有相互联系。家族企业经营管理权、所有权、家族成员对企业管理的涉入程度以及家族一代与二代之间的传承意愿都可以作为家族企业判断的标准。由于家族企业样本的不同，家族企业相关研究的结果可能会出现显著的差异，从而会影响研究结论的广泛推广（Westhead 和 Cowling，1998）。由此可见，学术界形成一个较为统一的家族企业定义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

 

第三章 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 21 

第四章 实证研究设计 ....... 25 

第一节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25 

第二节 变量定义与模型构建.... 26 

第五章 实证结果分析 ....... 29 

第一节 描述性统计.... 29 

第二节 相关性分析.... 30 

第三节 多元回归分析........ 32 

第四节 稳健性检验.... 36 

 

第五章 实证检验结果分析 

 

第一节  描述性统计 

本文研究了 2002—2015 年我国 A 股上市家族企业的数据，经过多轮的收集筛选共取得 134 家企业，795 个观测样本。在这部分样本中，本文根据家族企业接班二代在企业高管团队中的职位变动情况，对每个家族企业所处代际传承阶段进行了详细的划分。根据统计，截止 2015 年，在本文所选取的 134 家之中，有 66家上市家族企业处于代际传承第一阶段（参与管理阶段），一代仍然把握着企业经营发展的主体方向，占总样本的 49.25%；有 44 家家族企业已经进入共同管理阶段，接班二代已经担任公司的总经理，在公司经营中起着关键作用，这一部分样本占了 32.84%；而样本中仅有 24 家上市家族企业完成了代际传承，处于接收管理阶段，接班二代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完全负责企业的经营管理，这一部分企业占了总样本的 17.91%。从上述样本初步可以看出，我国上市家族企业完全完成代际传承的企业数量还是不多，大部分在代际传承进程中的上市家族企业都还处于参与管理阶段。所以，如果更好的避免传承危机的发生，完成代际传承的任务，对每个家族企业都显得十分重要。 本文所涉及的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 5-1 所示，主要包括了回归模型中的主要变量的样本数、平均值、最大值、最小值、标准差和中位数。本文主要研究的被解释变量传承危机（Crisis）为虚拟变量，取值为 0 或 1，平均值为 0.385，说明在整体样本中发生传承危机的样本数量要少于没有发生传承危机的样本。传承危机程度（Extent）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 47.82 和 0.676，说明代际传承中的不同家族企业财务健康程度相差较大。而主要解释变量控制家族终极控制权（Con）和控制家族现金流权（Cash）最大值与最小值之间同样相差较大，标准差分别为 15.64 和 16.72，反映了不同上市家族企业控股家族对企业的控制程度有着较为显著的差距。有些企业选择高度控制家族企业，而有些企业则选择相对开放的股权结构，吸引更多的投资者投资到家族企业中。在控制变量上，不同家族企业的规模、财务杠杆、成立年限以及公司治理情况都有明显的不同。公司资产负债率（Lev）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 0.882 和 0.049，说明不同上市家族企业的举债程度差异较大，有些公司会有高额的负债，而有些公司则会采用较少举债的策略。基本上，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还是与现实状况相符，没有出现特别异常的数据。 

.........

 

结论   

 

本文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的视角研究了家族企业代际传承问题。根据前人的研究，通过代际传承三阶段的划分标准，选取了发生代际传承的上市家族企业样本。同时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进行系统的定义，将家族企业代际传承过程中所发生的财务危机或财务困境定义为本文的家族企业传承危机。通过控制家族终极控制权和现金流权，分析了控制家族权力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之间相关关系。考虑到代际传承阶段的不同，分组检验了不同传承阶段控制家族权力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的影响作用。通过对我国 2002—2015 年 A 股上市家族企业的实证研究，得出了以下结论。 

第一，控制家族权力对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存在一定的制约作用。在实证检验中，控制家族的终极控制权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控制家族终极控制权越强，代际传承中家族企业财务健康状况越好，发生传承危机的概率越小。而控股家族现金流权与家族企业传承危机之间同样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当控股家族现金流权越多时，代际传承中传承危机发生的概率会下降。家族对于家族企业拥有较高的控制权可以减少代际传承中企业经营的代理成本，缓解矛盾冲突。接班二代和家族成员能够从企业获取更多的经济收益和情感实现，使得代际传承的过程更加顺利，企业发生传承危机的风险降低。在控制家族权力上，本文主要选用了终极控制权和现金流权这两种权力，为研究控制家族权力与传承危机之间关系提供了一种研究范式，可以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深化。 

第二，考虑到不同代际传承阶段接班二代的行为会发生变化，控制家族权力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的制约作用也会不同。从实证结果看，在参与管理阶段与共同管理阶段，控制家族终极控制权与现金流权仍然对家族企业传承危机有着明显的抑制作用。由于人们普遍具有损失规避的心理，控股家族在面临接班二代在参与管理阶段和共同管理阶段所造成的决策风险时，会出于保护经济利益和情感的双重目的，加大对企业的支持力度。家族所拥有的控制权越多，对企业支持越容易实现，发生传承危机的可能性越小。而在接收管理阶段，控制家族权力与传承危机之间并没有显著相关关系。这可能由于企业的代际传承经历了一定的年限，接班二代对于企业的把控相对成熟，在经营上决策失误的概率大大降低。目前，完成代际传承进入接收管理阶段的上市家族企业数量较少，这也对接收管理阶段的研究结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可以在今后的研究中持续关注。

.........

参考文献（略）